文／Allison；圖 © Zabou Breitman and Eléa Gobbé-Mévellec
「我們還能在喀布爾聽見音樂嗎？」
（Think we’ll ever hear music again in Kabul?）
《喀布爾之燕》改編自雅斯米納卡黛哈 (Yasmina Khadra) 的同名小說，故事描繪了1998年阿富汗受塔利班統治的悲劇，擁抱西方自由思想的夫妻 Mohsen 與 Zunaira 相當恩愛，然而一場意外卻使愛侶天人永隔。另一對夫妻 Atiq 和 Mussarat 則飽受疾病之苦，身為女子監獄獄卒的Atiq與得了癌症的妻子Mussarat漸行漸遠。當嚮往自由的Zunaira來到女子監獄等待死刑時，他毅然地在Atiq面前脫下布卡，這個畫面震懾了Atiq早已如槁木死灰的心，Mohsen 與 Zunaira 家中熱情奔放的壁畫更是激起了 Atiq 內心對自由與愛情的漣漪。這兩對夫妻在命運無情的交錯之下，不甘再做籠中鳥，即使前方危機重重，他們仍然選擇為了自由與愛義無反顧。
《喀布爾之燕》於2019年上映，曾在2019年台中國際動畫影展播映，當阿富汗政權於2021年更迭後，台灣在2022年由天馬行空代理發行，天馬行空特別在臉書解釋代理的原因，2021年8月中，阿富汗戰爭宣告結束，塔利班陣營再次取得政權，片中女性面臨的壓迫再次上演。阿富汗知名女性導演 Sahraa Karimi 發出了求救信函，因為塔利班將終止音樂、藝術與電影的發展，他希望世界各地能透過媒體的力量將阿富汗人民的血淚傳播出去，這也是現今我們能在台灣觀賞到《喀布爾之燕》的原因，展現出電影所能為世界帶來的龐大影響力。
▍當暴力成為日常，當特權橫行於世
塔利班佔領喀布爾之後，城市處處成了廢墟，大學、書店、電影院都遭到摧毀，音樂不再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槍聲與鞭打聲，嚴苛的伊斯蘭律法規訓著人民的生活，塔利班的殘酷統治壓抑了追求自由的聲音，生在其中的人們似乎也習以為常，對於暴力感到麻木甚至興奮。導演Zabou提及：「繪畫能讓觀眾帶著一些距離感進入到畫面之中，我無法想像如果是真人電影，大家是否能承受得住，太過血腥暴力了。」在水彩輕柔的筆觸描繪著暴政當下的人民日常，但仍不減其所帶來的震撼。當暴力成為日常，人們舉起石頭朝女人丟去也成了理所當然，殘酷的石刑激起宗教律法集體歡騰的現場，甚至連愛好自由的 Mohsen 也不自覺地撿起石頭往女人丟去，Mohsen日後也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跟著殘害了受刑的女子。
在街道上處處都有著宗教警察檢視著人民的穿著與行為，只要一個不守戒律就會面臨懲處。然而，這些規訓並不適用於塔利班的特權階級身上。人民被拒於醫療診所之外，只有特權階級才能進入；街上禁止男女的親密互動，特權階級卻能在隱藏的妓院享樂。種種荒謬的特權與暴力正侵蝕著喀布爾的生命力，愛、人性與自由都變得扭曲與虛偽。
▍失去臉龐的女性
在塔利班的執政下，女性外出必須穿著罩住全身的「布卡」，女性只能從布卡眼睛處的網格窺見世界的樣貌，在電影中也運用了這樣的網格鏡頭呈現出女性的身體遭受拘禁的視角。身為藝術家的 Zunaira 對於布卡極其排斥，更稱布卡為「裹屍布」，因為悶熱的布卡令人難以忍受，布卡讓女性喘不過氣，女性失去了面貌，他們所見的世界也變得模糊。在電影一開始， Zunaira 聆聽著阿富汗獨立女性樂團「Burka Band」的歌曲《Burka Blue》，歌曲內容唱著強迫女性穿上布卡的荒謬，而塔利班揚言要通緝他們並且於萬人體育場斬首之，嘲諷的是「Burka Band」的成員皆穿著布卡，所以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在這樣的情況下，穿著布卡對這些女性而言，不只是囚禁，同時也將布卡轉化為反抗塔利班的力量。
獨眼老伯向 Atiq 說道：「我不懂女人。他們信奉真主，然而他們卻是這種制度的第一批犧牲者。」在塔利班的眼中女性從屬於男性，「沒有男人虧欠女人的！」Atiq 試著用朋友的話說服自己，但他的內心還是放不下躺在病榻上的妻子，他想要去愛，卻無能為力表達他的關懷。長期下來的情感壓抑與父權體制的作用，關愛妻子的男性反而被視為無用之人。
▍結語：看見自由的模樣
當 Atiq 看到 Zunaira 家中的藝術畫作時，Atiq 內心對自由的想望終於流淌而出，他試圖偷偷釋放 Zunaira ，但 Zunaira 拒絕了，失去丈夫的他已欠缺活下去的動力。Atiq 崩潰地頭一遭向妻子 Mussarat 落淚描述這段故事，這使得大限將至的 Mussarat 感受到丈夫失去已久的人性，因此 Mussarat 暗自決定成全 Atiq 對自由與愛的渴求。在故事的最終，Atiq、Mussarat、Zunaira 三人決定不再受塔利班的暴政囚禁，他們要為了自由和愛勇敢一回，儘管肉體逝去，但自由的靈魂永不滅，Zunaira 也穿著被塔利班視為禁忌的白鞋朝自由飛奔，他掀起藍色的布卡，在危機四伏的自由蒼空下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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